我當時笑了，你這個樣子就算不能死也撐不過今晚了，一個將死之人我救了也不過是浪費一口棺材罷了，我何必要給自己徒增麻煩。

她卻告訴我，她不會死，如果明天日出她都還沒死在這裏，就請我收留她。

果然，她做到了，在冰天雪地中熬了三天都沒死的人，就她一個，就這樣，我收留了她。”

“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？”幕幽幽看著紅娘的背影，一直覺得她是個偽裝得十分成功的女人，喜怒都不會輕易讓人看出，永遠都是她站在高處去給人解決問題，似乎看不到她的軟弱一面。

這一刻，幕幽幽覺得紅娘到底是個女人，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。

只是這社會想要站得穩，就必須狠！

紅娘站起身，擡頭看了天空的夜色，淡然道：“夜裏濕氣重，我們回去吧！”

“可是囡囡……”

“明日一早會有人來給她收屍，小姐還是別擔憂了。”紅娘說得就像是吃飯般風輕雲淡。

幕幽幽心酸不已，生死有命，自己雖然從穿越過來那一刻就等於死了一次，還是無法如此淡然地看破生死。

“我們回去吧！”紅娘又說了一次。

幕幽幽回眸看了一眼囡囡，只是那模樣實在……算了，她也沒有辦法，只好跟隨紅娘回到萬花樓。

紅娘領著她來到自己的閨房，幕幽幽還是第一次進入紅娘的房間，那只老鬼上官宛郁也跟了進來。

幕幽幽沒有做聲，假裝什麽都沒看見。

紅娘給她到了一杯溫熱的茶水：“小姐怕是嚇到了吧？”

幕幽幽搖搖頭，然後又點點頭。

紅娘笑道：“真是想不到，囡囡一直等待的人竟然是小姐你，太讓我意外了。”

幕幽幽謹慎起來，紅娘她到底知道多少？

重要的是，紅娘知道她的身份嗎？

知道她不是人的事情嗎？

雖然紅娘是顧卿辰的人，幕幽幽還是不敢掉以輕心。

“你……還知道什麽？”幕幽幽問的小心翼翼。

紅娘看了她一眼，笑道：“小姐多慮了，紅娘我向來不是多事的人，反之我是個十分之害怕麻煩的人，這個萬花樓每天都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去處理，如若不是必須處理我才懶得去管閑事。

我只知道囡囡在等一個人，至於等的是誰跟她有什麽關系，我都不得而知，也沒有過問。”

幕幽幽松一口氣，說實話，囡囡的那些話，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。

“囡囡只跟我說，在這裏不會白吃白喝，該做的還是會做。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，竟然恢覆能力驚人，只是眼睛卻落下了病根，第二天在萬花樓的大廳中佛琴一曲，從此名聲遠揚，成為我這萬花樓中唯一一個賣藝不賣身的姑娘。”

聽著紅娘說起囡囡的事跡，幕幽幽還是感到很震撼的。

上官宛郁插嘴道：“旱魃大人，這女人到底跟你什麽關系啊？你竟然如此傷神？”

幕幽幽微微瞪了他一眼，這只老鬼能不能不要出聲，紅娘在這，明知道她不會跟他說話的。

紅娘繼續道：“囡囡跟我說過，她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在等一個人，那個人沒出現之前都不能死，我紅娘縱橫江湖多年，還真的從來沒見過哪個人竟然能夠如此執念，靠著一個信念堅持活下來，這個女人是我紅娘打心底佩服的女人。”

“我也佩服……”幕幽幽確實佩服囡囡，如果換做是她，怕早就撐不過去了吧！

幕幽幽眼眸掠過哀傷，兀自低頭，手緩緩撫上懷中，那裏放這囡囡交給她的書籍，還沒來得及看。

“我不管你到底什麽身份，紅娘知道囡囡不是普通人，而等的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，但我紅娘希望小姐不要辜負了王爺的心意。”

紅娘是顧卿辰的人，自然是不希望看見幕幽幽成為顧卿辰最大的障礙。

畢竟這天下，她早就希望能夠異主了。

而心中最期望的人，當然是顧卿辰莫屬。

只有心清鏡明的人，才能更好地擔任明君，為百姓們謀福。

“紅娘多慮了。”幕幽幽知道這談話也談得差不多了，再談下去只怕會徒增很多不必要的猜測。

“我受了點驚嚇，先回房了。”幕幽幽起身，不等紅娘出聲便兀自走出房間。

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，便有下人前來敲門。

原來是紅娘命人送水過來讓她凈身的。

下人把浴盆倒滿，恭敬道：“夏璃小姐，紅娘說小姐今夜受了驚嚇，怕是粘上了晦氣，讓小姐沐浴後再入睡會好些。”

“好了，替我謝過紅娘。”幕幽幽笑道。

確實，幸好這袖子也是夠寬大的，如不然她這雙沾滿了囡囡鮮血的手，怕是早就把那下人嚇暈過去。

幕幽幽擡手，纖細白皙修長好看的手，沾染上鮮紅的血液顯得妖冶艷麗。

很美的雙手，美得極致妖冶，像那剛剛從人胸膛中伸出的手，帶著死亡氣息的雙手美得令人窒息。

幕幽幽拿起木勺子從浴盆中掬水，洗清掉雙手的血液才脫去衣服，讓整個身子泡在浴盆中。

腦海中不斷地回憶今夜發生的事情。

忽然有點擔心，這件事紅娘到底知道多少，會不會告訴顧卿辰？

如果顧卿辰知道了，又會怎麽做？

想著想著，幕幽幽竟然就這麽靠著浴盆睡著了，直到破曉時小綠進來驚呼，她才驚醒過來。

幸好這浴盆有靠坐的位置，不會打滑，不然她會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水淹死的僵屍。

如果真是這樣，真是尷尬了。

小綠伸手進來探水溫，郁悶道：“小姐，這水都已經冰涼了，難道你感覺不到嗎？”

幕幽幽尷尬地笑笑，她確實感覺不到，居然沒有凍死，真是萬幸。

淡然地從水裏起身，幕幽幽讓小綠幫她更衣。

剛換好衣服，顧卿辰便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走進來。

小綠倒是很識趣，自覺關上門離開。

幕幽幽有心事，是以對於顧卿辰忽然到來，有些心虛，眼神漂浮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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